小白书少男少女并肩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入口，男孩眉目英俊、身材修长，双手插在深灰色大衣口袋里，好似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女孩肌肤雪白、面颊圆润，裹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很像一块巧克力脆皮夹心大雪糕。
两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画风，应该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才对，然而此时他们正在尽可能的交换各自家庭基本信息。
“我父母离婚的时候争过抚养权，两家闹得不太愉快，我父亲因为是美籍，当时签证到期，只能先回去，我妈趁机给我上户口，让我随了母姓。这些年我爷爷奶奶一直希望我能去美国和他们一起生活，最好改姓贺——我爸爸叫贺文彦，文章的文，俊彦的彦。”
钟晓婉恍然大悟：“所以你外公问起你爸爸，不是随口问的，而是以为你出国留学和你爸爸那边有关！”
“对，我外公大概是怕我一去不回。这个不要紧，等换回来我再跟他解释。”
钟晓婉点点头，问：“那晚上和你爸爸通话，也会提起这事吗？”
“有可能，他之前听说我对物理学感兴趣，给了我很多国外大学的资料，希望我今年暑假就去la——我爷爷一家都在那里。我爸爸已经再婚，又生了三个孩子，通话时有可能会叫他的孩子顺便跟你打招呼，你答应一声就好，我不爱说话，家里人都知道。”
不爱说话在身体互换时真是个好属性啊！避免了很多穿帮的危险有木有？！钟晓婉庆幸的点点头：“好的。”
“如果他提起出国的事，你就说还在考虑，决定了再告诉他。今天通话主要是因为元旦，你问候他们一家和我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就可以了。哦，对，他妻子也是华裔，听得懂中文。”
暂时接受现实的燕麓之将钟晓婉定位为特殊合伙伴，态度与之前相比堪称180度大转弯，不但主动介绍自己家的基本信息，还积极的跟钟晓婉一起制定防止意外情况发生的应对预案——在燕麓之爸爸贺文彦打来电话之前，他们先用平板电脑连□□视频，这样两人同时在线，万一有钟晓婉应付不了的话题，燕麓之可以及时提供场外协助。
比起他家，只有一家三口的钟晓婉那边就简单多了，她对燕麓之只有一个忠告：“洗澡的时候锁好门——我妈有时候会进去帮我搓背。”
燕麓之：“……”
“谢谢。你放心吧，我不会洗澡的！”
他斩钉截铁的说。
“但是我昨天就没洗澡——回家太晚了。”
钟晓婉说着居高临下点点胖女孩额头刘海，“头发已经有点油了。”
燕麓之挥手拨开她伸出的手指，严肃道：“不许动手动脚，虽然说不清楚是谁占谁便宜，但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又补充，“头发油了，我可以只洗头。”
钟晓婉其实也并不想让他洗澡，但是，“我挺爱出汗的，如果你这三天都不洗澡，4号上学可能会……”臭。
“4号那么远的事先不用管。假期我有好几套题要做，想必你也有业，我们明天约个地方一起做题吧。顺便讨论一下怎么换回来。”
这个问题钟晓婉也考虑过，“图书馆吧，离你家我家都不远，就是得早点去。”
燕麓之表示同意，约好时间，感觉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两人就此告别，各回对方的家。他们都觉得自己平时的生活按部就班、毫无意外和惊喜，有了这番沟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应付不了的状况，却不料仅仅几小时以后，两边就同时出现了意外。
晚上9点，钟晓婉正在书房帮燕麓之做他不擅长的语文阅读理解题，房门忽然被敲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了一声：“进来吧。”
门打开，肩披长发、身穿家居服的成熟美人走了进来，正是燕麓之的妈妈燕如诗。
钟晓婉早上跟她见过面——那时她因为和燕麓之交换信息耽误了时间，出去吃饭时，燕如诗夫妇和他们的女儿许宝然都已经在餐厅坐下了。
她听见小女孩叽叽喳喳说话逗得父母一直笑，还犹豫要不要真的照燕麓之说的那么态度冷淡，怕场面会尴尬，不料她刚从门厅转过去，跟面对着这边的燕如诗打了照面，燕如诗满脸笑容立刻就收敛大半，只余一缕客套微笑挂在唇边，说：“麓麓起来了。”
当时钟晓婉被燕麓之的昵称吸引了注意力，只在心中偷笑，没想太多，但下午碰面之后，对他的家庭了解了一些，这会儿再看到燕如诗脸上标准的微笑，钟晓婉心里就难免嘀咕了。
明明争了抚养权，还让儿子跟自己姓，为什么两母子之间一点都不亲近，反而客气的像后妈呢？
“您……有事？”
她看燕如诗不说话，只能开口问。
燕如诗扶着门站在门口：“你要是不忙的话，妈妈想和你谈谈。”
谈谈？谈什么？她没做这个准备啊！钟晓婉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不知道现在和燕麓之连线来不来得及。
燕如诗见她不出声，忙又说：“只谈一会儿，好吗？”
这种语气就让人无法拒绝了，钟晓婉没办法，点头说：“坐下说吧。”
她请燕如诗到窗下沙发上坐，自己也从书桌后出来坐到沙发另一端，并趁着这番动用微信飞快发了“紧急情况”四个字给燕麓之，顺便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她悄悄按着微信语音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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