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局中有局,总能觅得生机

定风波 清风凉凉晚枫亭 加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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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一刻,沈清姿就被江氏喊醒用饭,睡眼惺忪,食不知味。饭罢,才闻得一声鸡鸣啼破晓。

真是农人无闲日,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第一日,薛望去田里割麦,江氏织布,沈清姿洗碗、浇菜、学缫丝、理药材,顺带逗逗正在蹒跚学步的小侄子。

第二日,她跟着江氏去田里给薛望送饭。把各家几口人、谁家几亩地都摸了一遍。晚间,跟随薛望戴月而归,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用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第三日,认得路后,开始独自送饭。

这几日什么都好,就是隔壁夜夜传来唧唧机杼声,吵的她难以入眠。

第四日,一阵争吵声从隔壁传来。

她瞬间将家中先生教导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抛了个干净,看热闹,乃是人之天性,天性不可违!

她小步跑到篱墙下,双手扶墙、踮起脚尖,脑袋恰好可以支在篱墙上,省了些力。

院子里,一个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的农妇正拿着扫帚把另一个农妇打的嗷嗷叫,边打边骂:“我日恁八辈子喔,今儿可算给我逮着了,敢偷姑奶奶我的菜,我咧死你个烂心烂肺的母骡子。”

沈清姿边看边摇头:“不对,不对”,男人们都去地里了,这时候家家户户只剩女人小孩,被打了不还手做戏给谁看?又不是弱柳扶风的舅母真打不过.....

地上的农妇边滚边辩解:“李婶子,我就是路过,看见有人偷你家菜....”一语未毕,突然间杏眼圆瞪,抓起手边的齿耙挥动起来,全无先前的示弱卖惨,连骂声都底气十足:“你个克夫克子的绝户寡妇....”

她忍住了鼓掌的冲动,化为一句小声的评论:“这才对嘛。”

“对什么?”一个声音从她脑后悠悠响起,沈清姿一愣,看热闹的笑容全被这句话砸了回去,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江逸来了。

她闭了闭眼,回身先行一礼,依旧是闺秀做派,柔声问候:“见过族长。族长前来定有要事,只是舅舅这会在庄稼地里。”

江逸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明来意:“薛大夫今日走的匆忙,开好的药落在家里了,江某特来取药。”

屋里的江氏闻声而出,抓着一提双纸包法的药包,递给了江逸:“本想着一会送饭的时候带过去,居然劳烦族长大热天的亲自跑了一趟,快请屋里歇歇脚。”

“不了,还有些事要办。既是要去送饭,我可顺道捎你家姑娘一程。”

“这怎可使得。”江氏客套道。

对对对,使不得使不得。才被拆穿,加上对他尚有惧意,沈清姿一点也不想面对江逸,宁愿顶着烈日爬过去都不想同行。

“无妨。”

江逸两个字,直接绝了她的念头。薛江氏见此也不再客套,进屋将竹篮和水壶一把塞给她,就转身忙活去了。她也只好在江逸请的手势下一步一顿的挪了上去。

今日奉壹不在,江逸亲自驾车,想起她方才支着脑袋的模样,笑道:“没想到谢姑娘也爱看热闹。”

果然没打算放过她,“之前被束在家中,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止不住好奇,悄悄看了几眼。”沈清姿讪讪回答。

尽管她的闺阁小姐形象才崩塌,就像一只精美的陶罐,啪嗒一下从高处摔下,接着被人一脚踩个粉碎,但场面话还是要说。

江逸继续闲聊:“你们隔壁住的是江李氏,几年前丧夫丧子,带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难以改嫁,日子过的并不容易。靠着女红、织布换点口粮。”

她微微一叹,似是感慨李寡妇命途坎坷,实则内心毫无波动,被收养前,她见过、经历过太多的苦难。

孩提时期最是无力,她以为自己很苦,但一个雪后初晴的午后,身着单衣赤脚行走时,恍惚间被跘了一跤,扭过头发现是一具冻僵的乞儿尸骨,这是穷人之苦。

后来,她来到沈府,发现后宅女子各有各的苦法,嫉妒之苦、贪痴之苦、身不由己之苦,就连沈宜之也有难以诉说的苦楚,这份苦将青丝染白、化作夜里一声叹息。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唯有自渡。

“就算是寡妇、家无男丁,也算作一户,官租一个子也不会少“。江逸顿了顿,话锋一转:”朝廷收租,十之税一,到了地方,变成十之税五,更甚者十之税六,丰年勉强自足。但农家吃饭靠天,遇到灾年,颗粒无收,仓廪无粮,徭役不已,饿殍遍野。”

话已尽,其中意味沈清姿也咂摸出个七七八八:李寡妇若按照朝廷的要求缴纳赋税,别说吃饱穿暖,活下去都成问题。但在吟水村,她有衣蔽体、有屋容身、有钱给女儿买药。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没有注册入籍!

大越有十三州郡,郡的长官称为太守,五年一轮任。铁打的差役、流水的官老爷,即便官至太守,下面的人不买面子、政令推行不开,这多事之秋沈府必然在劫难逃。上任在即,手里不握点东西根本压不住这群牛鬼蛇神。

若仅如此,事涉朝堂,沈府豢养的那些门客、游侠自能处理。赌债、情债、假账....以利诱之,以命相挟。犯不上让一个闺阁千金远行万里,以身犯险。

只是这清河郡各县县丞、豪门、世家同气连枝,如铁板一块。沈宜之把自己能用的力量盘算一通后,才找着一个多年前救下的游医薛望,住在清河郡的吟水村,不得已把她丢了过来。

沈清姿眼神微闪,还未喜上心头转瞬又如千斤压顶般沉了下去....

若她真是谢静婉,听不出这些弦外之音;若她是假冒的,这番话便可引蛇出洞,让她顺着户籍的方向去查,届时人“赃”俱获,弄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这江逸,跟狐狸似的,诡诈狡猾!

但她知道,江逸说的都是事实,心冷如她,也仍有恻隐之心,诚心道:“曾经静婉不知农家苦,如今只愿年年岁岁如今朝。”

这祈愿,发自肺腑。

送完饭,她便窝在了阴凉地里,远处传来彭彭魄魄的打麦声,和着阵阵号子,割麦已近尾声。田垄上,麦茬挨挨错错,几个农妇弯腰在在地里捡谷子,其中一个是李寡妇。

她不禁想到先生教的一句诗:“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1】”读书时尚未解其意,如今才恍然觉出留穗之人的善良和弱者生存的艰辛。

而后的两日,风平浪静。她一直在想户籍的事,户籍有鬼至少有三本账册,一份是各户的收成,一份是注册入籍的佃户、乡民缴纳的税赋,一份是吟水村上交官府的实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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