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时空偷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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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拉离开霍格沃茨的时候学校已经在为圣诞节做准备了，高大的松树被伐倒装饰成圣诞树，天花板上挂满了彩球和闪亮的缎带。精灵很少留校度过圣诞节，在今年这种情形下更不可能，于是匆忙参加完葬礼之后她干脆返回自己位于纽约的公寓，打定主意用休憩和个人空间来理清楚一团乱麻。

比起城中心的喧闹繁华，格林威治村的艺术气息更浓厚些。街头巷尾到处可见各种喷涂和绘画，它们大多有宗教意义，但总体是温暖和明亮的。维奥拉在平安夜那天清晨收拾干净家里的杂物，在客厅立起来一颗小小的圣诞树，仪式性地为自己腌制好了晚上要用的火鸡。

这本应该是个很平静的清晨。

本应该。

当奇怪的爆鸣声从窗外响起的时候维奥拉差点失手打翻了装满生蘑菇的盆子，她把东西放到桌上，在围裙边角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掌，然后往阳台的方向走。从四面八方都有早起的人向外张望，奇怪的是仿佛只有维奥拉自己一眼看到了小巷里的异常。

有个男人在小巷里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说是男人，但其实他看起来几乎不像是个人，倒像具会行走的骷髅。双眼凹陷，颧骨高耸，须发淹没了脸颊，风从领口灌入，使得那件式样奇特的衣服看起来成了个空荡荡的麻袋。维奥拉简直怀疑下一秒钟这个比街头难以糊口的穷画家甚至流浪汉都不如的家伙会一头栽倒在地。

格林威治村附近似乎没听说有什么疗养院或者关疯子的地方，但维奥拉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确定了这个男人准备沿街往下跑，没有任何求援或多余的举动，不会碍到公寓住客的事，她就顺便在阳台上侍弄好吊篮里在冬日仍然盛放的鲜花。

但再一次的，命运证明了世界上没有那种叫巧合的东西。

几秒钟之后，从大约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忽然出现了数点火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这里点燃烟火一样。很快，那火星越溅越大，像无形的手在拨弄，它开始旋转，外放，逐渐扩展成一个四溅的火圈。从火圈里飞奔出来七八个戴着兜帽的人。

维奥拉正抚摸到花萼的手停住了。

追捕者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根约有一米长的木棍，当先的男性左右手分别抓住棍子的两端一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结实的木棍变成了一条闪着火星的长鞭。

那瘦骨嶙峋的流浪汉似乎已经无力支撑，他把自己倚靠在红色的墙面上，大口喘息着。

两条木棍变成的长鞭从左右分别向他包抄而去，这群奇装异服的人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如何回去交差。正是在这时，维奥拉听到打头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抓住这个时空偷渡者。”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穿梭了时空。

他能够穿梭时空。

维奥拉立刻有了决定，她眯起眼睛仔细分辨楼下的局势，然后开口说——

“skliro（盾）。”

透明的盾牌出现在半空中，阻挡了飞来的火鞭。鞭子的头击打在盾面上，像石子投入流水，空气中泛起一片波纹。

“谁？！”

领头的追击者站定在原地，警惕地看向四周。

“grind（门）。”

在小巷里忽然出现了一扇金红色的门，四条红色的木框围出中间金光闪烁的区域，任何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它的不凡。流浪汉来不及深思是谁在帮忙，迅速往后一倒跌进门中。当他完全隐没在木框后时，这道有着玄奥花纹的古旧大门就消失了。

追捕者的队伍中同时出现惊呼和低咒。

一声重响，刚刚消失在小巷里的男人掉在了阳台上。这下肯定很痛，因为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后脑。

也许住在这条街上的其他人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但维奥拉清晰地看到追捕者在小巷两头竖起破碎镜面般的幕墙，他们的手上开始结出法术的纹路，时空波动在这片被封锁的区域蔓延开来，任何独立于这个时间段的人都会像河流中的石子，显露出自己的痕迹。

“还是老一套。”

维奥拉抬起指尖在空气的波纹中轻轻一点，就像投入了无数石子，平静的河面上出现了不可胜数的漩涡。这些细小的漩涡渐渐汇聚在一起，最后变成两个龙卷，朝镜面幕墙摧枯拉朽般行去。本该强大无比的镜面根本没有一合之力，几乎转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疼过劲的流浪汉用颤抖的手臂勉强撑起身体，他对这场交锋一无所知，表情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别担心，他们看不到你。”

维奥拉收回手摇匀喷壶状的花洒，透过半透明的外壳细细查看是否还有没融化的营养片。

流浪汉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像没头苍蝇般在小巷里到处乱跑的追捕者，然后把更慎重的目光放到了始终好好站在阳台上的女性身上。她仍然在侍弄鲜花，就像个放眼这片街区再普通不过的艺术家或文艺青年，但现实不会说谎，悻悻打开传送门离去的追捕者不会说谎。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姑娘在每盆花上都喷好营养液，然后把手在边上散发着玫瑰香味的水盆里浸了浸，又拿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十二月的早晨寒冷刺骨，但这片阳台上却温暖如春。

“谢谢。”